6月,上海世界电影节、上海电视节相继举行,全国影视界业界人士齐聚上海评论后疫情年代我国影视工作的现状和开展。调查者网专访了闻名编剧汪海林教师,就艺人工作的现状、口碑好剧怎样完成良性的盈余循环以及疫情给工作带来的影响谈了自己的观念。
【采访/调查者网 戴苏越】
流量明星“转进”电影商场
调查者网:汪教师您好。这次您来上海电视节参与系列活动,评论电视剧工作的现状,之前您在调查者网有一个闻名的讲演,标题是“我与流量的战役”,现在回头看这几年的“明亮清明举动”和言论的改变,您觉得这场“战役”分出输赢了吗?
汪海林:这是一场“持久战”,就像毛主席《论持久战》里说的那样,“战役”在一开始的时分我显着处于一个防卫的阶段,现在则是处于对峙阶段。
“明亮清明举动”有没有取得成功?我觉得有一些局部性的成功,比方说“养成系”的选秀节目现在取消了,断绝了流量明星发生的土壤。此外还有整个“男性的女性化”风潮得到了显着的遏止,曾经一些爱画浓妆、爱以阴柔面貌呈现的男明星纷繁改变了自己的着装风格和化装风格,这些都是一些比较显着的成效。
另一个比较显着的方面,是咱们工作内有了成文的规则或许不成文的一致,那便是一般来说不鼓舞用流量明星演武士、差人这些形象,之前“小鲜肉”出演这些人物的相关著作引起了比较多的争议,在这种状况下检查部分要求对这些特别的工作扮演者要有必定的调查。
电影《漫空之王》剧照(图片来历:网络)
影视著作在报备拍照的时分会就选角向主管领导征求定见。有一些艺人或许会引起的争议比较大,相关部分就会直接去“不允许”,这种状况相对比较少,有些艺人则是处在“不引荐”的状况,或许说显着过于商业化的明星会影响整个戏的定位,可是管理部分觉得仍是要尊重资方选择的权力,所以会给出“不对立”的定见。
以上这些都让原本影视剧里流量当道的状况有了很大改观。但“明亮清明举动”整体而言还有许多死角,乃至有些当地的问题被歪曲、乃至变相扩大了。
调查者网:这些死角和被歪曲的部分详细是什么样的呢?
汪海林:原本流量明星首要会集在电视剧商场,现在状况不同了,再也不或许像曾经那样靠流量明星加上IP再加上炒作卖出一个天价,因为天价这个事儿现已不存在了。所以流量明星敏锐地嗅到了这个大趋势,所以纷繁转型去做“演技派”——转换一个包装,着重自己的演技,把自己包装成演技派。乃至从to B 商场转向to C商场,便是跑到电影商场去了。
曾经我一向有一个观念,小鲜肉也好,流量明星也好,在电影商场是不起作用的。因为一个流量明星能够让一个1万人,2万人的演唱会爆满,显示出他具有很强的商业价值,但超越这个数值,他让10万人、20万人乃至50、100万人走进电影院是有很大难度,因为一部电影要有几百万以上等级的观众数量级才有或许盈余。流量明星招引不了500万以上的人进入电影院看他们的电影,他们的受众更喜爱真人秀综艺节目,明星唱跳、演戏其实粉丝也不是很喜爱看,因为水平也不怎样样。我一向觉得,人们走进电影院,他的榜首特点是观众,其次才会是粉丝,他们首要会判别电影美观不美观。所以我一向以为流量明星在电影上的表现是无效的。
可是这两年呈现了一个趋势,因为有流量明星参加某个电影项目会使融资变得相对简略,所以本钱就乐意引进流量明星,融资简略的状况下营销也会更简略,营销公司更乐意接有流量明星的项目,KPI很显着,这些力气一同助推流量明星,使得流量明星进入了电影商场。
现在看来根本和我的预判是相同的,一些原本挺好的影片,因为流量明星参加质量遭到了影响,可是和前几年的《上海堡垒》《夏有乔木》这些电影彻底失利比较,好像现已有了显着的改观,对电影的收益报答没有发生太大影响。
调查者网:您说的这个现象让我想到了王一博本年主演的两部大片《无名》和《漫空之王》。
汪海林:其实王一博的这两部片子不是彻底没有争议和曲折的,但终究都“化险为夷”“化险为夷”了。这种有惊无险会给商场开释一个信号,商场对启用他们更有决心。鼓舞更多的流量明星进入电影商场。可是流量明星是否真的能够带动5亿、10亿以上的票房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我觉得王一博这两个戏和体裁和团队也有很大联系,这两部电影除了王一博之外无论是体裁、风格、阵型都有招引人的当地,阐明流量明星的团队和资方不再是曾经以为流量明星靠自己的流量就能卖票这样简略的认知了,而是认识到有必要选择适宜的项目。
包含后续徐克启用肖战的射雕,我会调查一下肖战这样的明星在尖端团队的加持下终究在商业上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肖战将与徐克协作出演金庸武侠(图片来历:网络)
这一届的“小鲜肉”和“小花”究竟怎样了?
调查者网:您觉得“流量明星”“小鲜肉”有一个判别的规范吗?比方许多明星也是艺术院校扮演专业身世,他们的粉丝称他们为“青年艺人”,但不喜爱他们的人也会给他们冠以“流量明星”“小鲜肉”的头衔批判一番?这其间的差异怎样掌握?
汪海林:这几个概念在我这里是很明晰的。首要,流量明星在电视剧年代被称为“收视率明星”,互联网年代用流量替代了收视率作为衡量规范。典型的流量明星说白了便是爱优腾三家渠道上发生的年青艺人,他们有很高的流量数值,用流量核算广告,流量越高,广告费用越高。不过这种形式现在现已式微了,状况正在改变中。
而“小鲜肉”是一种昵称,不是一个正规的称号,首要指那些以容貌为主招引观众的男艺人——不只容貌杰出,并且靠的是颜值。所以我不赞同一些人说的“现在的老戏骨曾经都是小鲜肉”,比方像陈道明这样的艺人尽管年青的时分颜值很高,可是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小鲜肉,因为颜值一向不是他最大的卖点。
再比方说易烊千玺,他归于一种相对特别的存在,从“容貌杰出”这个规范看,他一开始就很难称得上小鲜肉,不过他一开始作为TFBOYS出道,的确便是流量明星,可是后来他进入正规艺术院校承受练习之后,我以为他现已蜕变成一个艺人了,可是尽管他转型到了另一个赛道,可是他和同龄的演技不错的艺人比较又有流量的优势,加上有必定的演技,所以更简略遭到本钱的喜爱锋芒毕露。
总归,当下有一些人有意无意混杂了这些概念,以为对“小鲜肉”的批判是对年青艺人的批判,这是一个过错的认知。我觉得业界关于年青艺人一向是保护的,没有说去故意批判镇压他们,咱们针对的仅仅那种只讲颜值不讲成绩,只讲流量不讲专业的过错倾向。
调查者网:提到颜值,本届上海世界电影节的红毯相片有过一个评论热门,便是好像咱们年青一辈的艺人在颜值上反而不如40岁的中生代“能打”,尤其是女艺人,好像很少见到上一代那种“鲜艳大佳人”型的美人了。
汪海林:对,的确有这个问题。我之前发过一个微博,便是说现在的当红的“小花”,对男观众好像没什么招引力了。咱们曾经的女明星像巩俐,外国的索菲亚·罗兰、梦露这样的女明星现在看不到了。
艺人周冬雨到会上海电影节开幕式红毯(图片来历:网络)
这其间一方面我以为是近几十年里女明星的规范被“互联网审美”改造了,喜爱“白瘦幼”“制片人”,另一方面也遭到西方白左政治正确的影响,比方特朗普喜爱的那种饱满的金发大长腿美人现在被贴上了“低层次审美”的标签,包含最近很火的“椰树椰汁”审美,其实是挺正常的,但会被人以为“很土很俗”。
更重要的是现在好著作太少,没有成为干流。假如咱们重视的是著作,那么就不会呈现那样的艺人形象,因为艺人需求进入到戏曲的形象里来,咱们不会介意胖一点仍是瘦一点,而是会介意你是否进入到性情的刻画里,是不是活在人物里。而现在正是因为没有好的著作,艺人们活在了综艺里、活在了红毯上,曝光度高才有流量、才有商业价值,所以艺人们都太瘦了,瘦到无论是男是女,“性征”都不杰出。
拍剧不赚钱了,好著作就出来了,问题出在哪?
调查者网:最近电视剧商场呈现了一些质量上乘的好剧,比方《三体》《狂飙》《绵长的时节》,您以为这些剧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未来会成为一个好的典范和形式被仿制吗?
汪海林:我以为出好著作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现在拍剧不赚钱了。
因为横竖不赚钱了,不如我拍点想拍的东西,或许说是曾经太简略赚钱了,咱们都把精力放在赚钱上。这几年挣不着钱,真实创造的人反而自在一些,没人管你了,总算能够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东西。
最近,咱们都在夸《绵长的时节》,可是这部好剧中心阅历了许多苦难,比方说撤资、换出资人等等,终究能坚持下来是很不简略的。最近我常常问渠道的人:“你告诉我,12集的剧怎样盈余?”(注:《绵长的时节》一共12集)因为咱们国内是长剧形式,盈余就得拉长篇幅,否则广告效应出不来,出资方往往经过做长集数、弄大体量来挣广告。可是,你好不简略弄一个班子、编剧剧本、导演,12集3000万本钱,终究卖4000万,刨掉发行费就挣几百万,根本上等于不赚钱。可是仍是这波人,假如拍40集,就能挣几千万,这便是现在的现状。
现在仅有的弥补方法便是以某某剧场的名义打包招商,不如这3个月某某剧场会出三部悬疑剧,一同招商。可是均匀到单个剧仍是不赚钱。现在依然是渠道独大,几大渠道没有找到让出资方赚钱的形式,就很难变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是我很担忧的事。
调查者网:美剧好像走的便是一季10集左右的形式,可是能够继续盈余。
汪海林:是的,拿美剧《纸牌屋》做比如,它的榜首季制片方挣到了7500万美元,第二季是1.5亿美元,它也便是十几集。这便是建立了一个良性的盈余形式,咱们的国产剧现在十几集能够盈余的形式还没有建立起来。
美剧《纸牌屋》
有人说因为美剧有英语的全球商场,全球收费加上会员收费的形式能够盈余;但国内渠道的会员人数一向蛮高的,但为什么咱们一向不能盈余?这值得咱们反思。国内这几年出的几个好著作,包含《觉悟年代》要么挣得十分少,要么乃至赔钱。不该该是这样的。咱们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大的商场,怎样或许不赚钱,这一点我老是想不通。
我阅历过电视剧年代,那个年代是咱们都赚钱,电视台也赚钱,制造公司也赚钱。咱们无妨复盘一下其时的状况,彼时电视台购片的时分是力所能及的,比方说我一年广告费是10亿,刨掉人员薪酬和运营本钱,那么就只会用5、6亿去买剧买版权,不或许花20亿,因为我收入才10亿。但到了互联网渠道状况就不相同了,它一年烧钱烧掉200、300亿,它们是不或许依据盈余多少来买片的,可是你能挣到200、300亿吗?没有。
这就导致一开始咱们挺快乐,许多制造公司也挣着了钱,因为横竖你只需本钱够高,流量一做,怎样都能赚钱。后来呢,咱们没钱了,制造本钱还在那里,所以渠道和制造方都没钱了。
调查者网:这种“咱们都没钱了”的状况是疫情以来呈现的吗?
汪海林:是疫情之前就大面积呈现了。其实疫情期间反而好了一些,因为咱们没事都在家里看剧,买了不少会员。
可是疫情给咱们这个工作带来的影响是创造的滞后。2021年咱们的电影商场全球榜首,本年咱们的商场在铺开后现已激烈反弹了,却仍是没有超越2021年,为什么?因为疫情期间咱们的创造也萎缩了。
之前我一向恶作剧说编剧觉得疫情期间开不了工,咱们就出资多储藏一些剧本吧。但事实上,我身边的编剧们的实践体会是,不是因为疫情来了出资方就会出资剧本,而是因为影院开不了门,资方因为不能保证收益而融不到资,更不或许去出资剧本,因而疫情带来的滞后效应最早到下一年中期才干缓过来。